六日兔

有点默雁

有点默欲

时间线在战血天道时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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茫茫雾海，一条淡绿人影，缓缓前行。他手持一颗如成年男子掌心般硕大的明珠，明珠发出的光芒璀璨而不夺目，指引着路途的方向。

 

终于，雾中渐若现出一座建筑的轮廓，随着前行不止，剪影愈加清晰——巍峨耸立在羽国边境的雄关，云天关。

 

“我与贵国雁王有约，请代为通报。”清冷柔和的人声蓦地响起，一片寂静无声中，荡出浅浅的回声。此时，明珠忽然通体透出刺眼的白炽光芒，原来是与不知何时嵌在城门正上方的另一颗明珠遥相感应。

 

“来者何人？”

 

“我名，万军无兵策天凤。”

 

 

 

“禀告雁王殿下，此人忽至云天关口，手持一颗明珠竟催动城门上的镇邪灵珠发出白光，实在可疑，特擒来交于殿下发落。”押送的护卫一脚踢向可疑之人的膝窝使人不那么体面地跪地，又将明珠恭敬地呈至雁王面前。

 

“你做得很好，灵翰将军。”雁王取过明珠，被唤作“灵翰”的将军默默退至殿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。

雁王握着缴获的明珠，屏退了宫人士兵，负手步至跪在地的那人跟前，噙着淡淡的笑意“你的易容术也值得赞赏，你很像他。”

 

“我也拜服雁王的治国手段，祸乱羽国的罪臣，如今已无人知晓。美中不足的是，我见那云天关城门损毁严重，雁王却并未对其翻新加固。”

 

“你也看到了，云天关周遭大雾弥漫，连野兽也鲜少出没，我实不必对此地的安危过分担忧。倒是你，外境之人竟自如穿过大雾到达云天关，我是不是应该严刑审上一番。”

 

“相反，你会助我。”

 

“与我合作，端看你如何引起我的兴趣。”雁王回转过身，行至主位坐下。俏如来的模仿十分完美，外貌，气质，声音，太过完美了，足以让雁王判断，与策天凤别无二致的面孔下，正是他的同门师弟。

 

 

“起来吧。”

 

“策天凤”双手还维持着被缚具紧紧铐在背后的状态，缓缓起身，脸色苍白，仿佛一阵强风便可吹倒这具虚弱的身体。“带着你手中的鲛珠，前往道域，你会得到你想要的。”

 

“线索不够。”

 

“我相信，这鲛珠足够让你产生兴趣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“我们很有默契，那你更应该明白，这样还不够。”

 

“确实，我们了解彼此，被揭开谜底的谜题毫无趣味，你可以问我三个问题，足够作为线索。”

 

“哈，以前的你，可是将这趣味看作下品。”雁王满意地轻笑，将目光移向候在角落的灵翰将军，“他不是羽族，真正的灵翰将军和云天关如何了？”

 

“没死，云天关已被墨者控制。”

 

“羽国闭锁，外境之人没可能知晓灵翰样貌，有一种可能，他是你带来的影形，见过灵翰后便可即刻复制他的样貌。第二个问题，”雁王身侧凭空化出两颗表面形态不断变化的断云石，朝“策天凤”破空而去，贴着手腕薄薄的皮肤堪堪破坏掉特制的缚具，“凰后是不是已经死了？”

 

鲜血如蛇吻沿着经络蜿蜒向指尖，凝结成血珠而滴落向地面，“策天凤”淡淡回道：“不是易事，但钜子收回墨家最高权力，名正言顺。我的答案是：是，她死了。”

 

“谈谈你带来的鲛珠吧。这种鲛珠与鲛人泪不同，是鲛人身上最难得之物，你能得到这，若非感情，便是威胁。最后这一问，你是不是对某个鲛人做了‘他’当年对欲星移做过的事？”座下站着人像是应验了雁王的话一般发出痛苦的咳嗽，本就单薄的身形愈发摇摇欲坠。

 

两颗浮动的断云石在“策天凤”身后变化为昔日陈设于尚贤宫中央的座椅，“你累了，坐吧。”

 

轻飘飘的人落座在并不舒适的冷硬木椅上，渐渐平复了气息。随后，术法意随心动，在左手化出背面嵌刻着复杂花纹的铜镜，受伤的右手攥着衣袖遮住血迹，轻轻擦拭光洁的镜面：“若是你以为，你在挑衅我，那你要大失所望了，没了你，才是真正使我困扰，不知下一步该踏向何处。”

 

“策天凤”停下手中重复的擦拭，泛黄的镜面中，柔软的薄唇轻启，缓缓吐出最以假乱真的刻薄：“还记得，云天关城门上的那颗鲛珠吗？”

 

一段烟消云散的往事，关于一个不存在的人，和一个死去的人。

 

“那日，我嘱咐你将一颗鲛珠嵌在云天关城门，但从未向你解释为何。你怀疑过，调查过，但你还是……鸿信，我不是教过你，杀了我，你会明白这一切。”

 

破碎的记忆中，只有多年前的师尊如此亲昵地唤他鸿信。

 

雁王无声地绷紧了身体，隐秘的往事毫无征兆地被本不应不知情之人娓娓道来，那是怎样一种感觉。

 

“策天凤”轻轻看着略微失神的雁王，吐出的话语字字诛心“失败 品。”说罢抛出手中铜镜，铜镜在空中变化成名为墨狂的长剑，重重插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，发出阵阵嗡鸣声。钜子的眼中再无从前俏如来左右为难的动摇，是毫不犹豫，还是挣扎后的死寂，无人看透。

 

雁王眼前的一人一剑，是他曾经求而不得，如今乏善可陈的真实。

 

“所以你永远没机会知晓，连同止戈剑印，止戈流一并传承历任持有者所有的记忆！”

 

他们之间的相处充满周旋试探，此刻的话语，雁王多么希望是一句谎言。饶是这刺痛人心的谎言，雁王竟希望再多听上一句二句。

 

一番迟来多年的交谈，像是终于耗尽了“策天凤”’的气力，声音渐渐虚弱：“你还在怀疑，你无需再怀疑了。”

 

此时，一直候在一旁的灵翰将军突然暴起夺剑，笔直地朝“策天凤”左胸刺去。前一刻仍处在沉默中的雁王操控断云石，击入灵翰脑中而未穿出，灵翰如断线木偶般睁着眼倒地，抽搐几下后便断了气息。

 

雁王手执墨狂，对准面前那人的左胸：“愚蠢的挑衅，果真令我大失所望，现在还有什么理由阻止我不杀你。”

 

“因为你还不够了解我，甚至还为我的挑衅动怒了……这次我坦诚些如何——我厌恶你，厌恶自己，更厌恶这人间。”话音刚落，俏如来竟主动迎上森然的剑刃，雁王却控制了杀意，敏捷地将魔狂抽离，但俏如来还是捂着左胸，脸上再也压抑不住痛苦的神色，向前晕倒在雁王怀中。